记得你，你不是北大学文的吗？你爱人是郑团长，那天到我那要汽车，我把他训了，没汽车就不进疆了？左宗棠有没有汽车？”

戴西马上接话：“班超有没有汽车？唐僧取经有没有汽车？”

王震：“啊？他回去和你说了？”

戴西：“何止是和我说了，和全团都说了……”

这时，很多人都围了上来。

王震又认出一个人：“你是小赵。”

叫小赵的姑娘走了过来：“司令员你好！你还认得我？”

王震打开了一个小本子：“你叫赵佩玉，你出生在美国，1946年回到山东上大学，后来又到了兰州。那天你报名的时候我在，我不是劝你，等你毕了业再来。你说到时候就怕我不认识你了，我没忘记你吧？”

赵佩玉感动极了，她的眼眶湿了……

这时又围上来好多人，王震：“来！报报你们的名字。”

人们各自报着自己的名字：

“高兰英……”

“任秀英……”

“袁玉英……”

“胡云英……”

“李兰英……”

“魏玉英……”

王震摆了摆手：“你们怎么都叫英啊？”

一个女兵举着手说：“我不叫英，我叫毛英华……”

王震重复着：“英华，还不是带英吗？好哇，都是英雄，你们就是巾帼英雄！”

人们为王震鼓掌。

王震上了一辆汽车：“同志们，你们现在为我鼓掌，可是背后有没有骂我的，发我的牢骚的？”

不知是哪个大胆的女战士叫了一声：“没有……”

人们笑了……

王震：“同志们，我相信，你们没有骂我的，但是说句实话，你们跟着我，让你们受苦了。我们二军本是要乘飞机汽车进疆的，但是飞机汽车有限，而我们进疆的日期也是有限的。我们刚从哈哈（故意读错）密走过，你们看到了，那里发生了暴乱。我们的新疆能不能顺利回到人民手中，就取决于我们能不能尽快地进疆，所以就得有走路的，我替你们要下了这个任务。同志们，可以告诉你们，六军的先头部队已经顺利地到了迪化，受到那里人民的热烈欢迎。他们马上就要转入建设新疆的伟大事业中，我们是不是还得加快脚步？”

“是--”

“我们要急行军……”

进军新疆的路上

王震走在队伍里，这是他的队伍，他有一种自豪……

旁边走着王洛宾。

“到祖国的边疆去，才是祖国的好儿女”，一面大旗十分醒目。

部队又唱起了歌。

女兵的部队走得很快，不一会儿就赶上了刚才和她们叫板的那个连队。那个连长对连队喊了声：“唱歌--”

王震对王洛宾：“我有几句了，你听听……白雪罩祁连，乌云盖山巅，草原秋风狂，凯歌进新疆……”

王洛宾：“有点意思，我记一下……”说着他取出本子，记了起来。

男兵在唱：“………四零年哪么呼海，大生产呢么呼海……”

在他们唱歌的时候，戴西没有迎战，她小声地向后边说了一句什么，女兵们一个又一个地向后边传着口令……

连长见女兵们没动静了，得意得很。

男兵们也发出会心的笑声。

他们以为女兵们服输了。

突然，女兵队伍中传出读诗的声音，这如同银铃一样的声音，和这空寂的大漠有些格格不入，但是，确实有着别样的意境……

青海长云暗雪山，

孤城遥望玉门关。

黄沙百战穿金甲，

不破楼兰终不还。

……

大漠一下子静了下来。

只有女兵队伍中那几头骆驼身上的驼铃发出悠扬而悠远的声音，回响在这大漠青天之间……

那个连长没有抬头，他一直看着路，但是看得出他在听。他听得十分投入，十分认真。

又有声音了，但这是几个人的：

单车欲问边。

属国过居延。

征蓬出汉塞，

归雁入胡天。

大漠孤烟直，

长河落日圆。

……

王洛宾高兴地说：“有了。”他唱了起来：

白雪罩祁连，

乌云盖山巅，

草原秋风狂，

凯歌进新疆，

……

王震也唱了起来。

两人的合唱。

队伍在唱。

歌声震荡着大地、山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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