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辈子都在和一个莫须有的对手较量，原来师父爱的从来不是偶遇的哪个姑娘，而是她，伴了他十年的她，对他下痴情蛊毁了他半生修为的她，用十大奇毒迫他低头的她……

飞鸾从那天起就疯了。

积攒多年的彷徨和希望，从那天起成了一辈子化解不完的悔恨和痛。

只因为心里装了这个小姑娘，所以装进了她的喜乐悲苦，孤傲寡言的幽冥门主不愿诉说衷肠，只是独自谋划着如何给她一幅好容貌，世间无人能及的容貌。

先生临终前那段时间已经病骨支离，精神恹恹，唯独说起这事时眼睛里折出了几丝光彩，陶九知觉得他其实很想见见治好之后的小姑娘，可他没力气去见，也实在不能见她。

那样畸形的爱不是他要的，幽冥门主自有他的骄傲，他可以为她默默付出，可以为她去死，可他宁死也不会低头。

陶九知面对飞鸾这张脸的时候，心情总是很复杂，他从不觉得原先的飞鸾很难看，现在也不会觉得她好看，因为在他看来，她这张近乎完美的脸上覆盖着先生无辜的血。

“还有第二件事……”他有些艰难地开口，或许先生知道了会怪他吧，可他怕如果不给飞鸾找件事情做，她当真会自尽去寻先生的魂魄。

“先生他，其实留下了子嗣。”

飞鸾瞪大了眼睛，颤抖着说：“你，再说一遍？”

陶九知叹息道：“你别误会，那是个意外……”

————

圣宫已经很久没有招待过客人了。

由祭司长亲自安排下去，由下任祭司长人选之一的金铃驱车去接，这样郑重的接待，让祭司们纷纷议论今天来的会是哪位贵客。

有人觉得应该是眼下风头正劲的第八天女大人，旁边的人正在附和时，一位年长的祭司从长廊那头走过来，柔和又坚定地制止了她们的谈话，“大人的事情我们不要喧哗，去做今日的晚课吧。”

少女们慑于前辈的威严，很快就散去了。

萧佑薇独自在大厅拐角的楼梯上站了一会，身后突然有熟悉的气息靠近，她戒备地向前几步下了楼，下一秒，金铃可爱的小脸从门外探进来，笑嘻嘻地招手道：“大人快些，祭司长要等急啦！”

后面的姜旭元闻言止步。

萧佑薇挽起金铃的小臂加快脚步走出去，直到两人坐进车里，金铃惶恐地向后退了退，不与她坐在同一条线上，怯怯地说：“方才见到少主在后面，又有旁人跟着，便撒了个谎，冒犯了殿下……”

萧佑薇几乎被小姑娘的可怜模样激出了保护欲，笑着摸摸她的头发说：“我还要谢你帮忙解围呢，你们这位少主大约是年纪还浅，眼看着就要大婚了，也不知避讳着些。”借机上着眼药，也能借此观察一下金铃和她身后的祭司们对姜旭元的评价。

圣宫敬奉天女，提倡修行一种纯净的心灵力量。

记得原著里姜旭元的修罗身暴露之后，首个表现不满的就是姜城内部的某个声音，现在知道了圣宫的存在，萧佑薇不禁猜测，恐怕就是圣宫在阻挠姜城对姜旭元的及时支援。

金铃很快被她的话引了过去，吐了吐舌头说：“少主是姜城的少主，才不是我们圣宫的少主呢！他年纪比金铃大多了，明明就是不懂事，竟敢招惹殿下，金铃回去一定要和婆婆说！”

所谓童言无忌，一个孩子的话，通常能反映出一个大环境下的人对某件事的总体评价。

从金铃的话里她就明白了，在圣宫的人看来，姜城是姜城，圣宫是圣宫，两者是平等的关系，在主权方面不容让步。而且金铃似乎对姜旭元没什么好感，不知道这能不能代表圣宫的态度。

她觉得，姜城和圣宫不是一条心，这一点或许能帮上她的忙。

“对了，你刚刚说有旁人跟着他，可是我出门时右边的那两个路人？”刚刚通过生息之眼隐约发现那两人神情不太对劲。

“没错！就是他们，那是姜二小姐的人，我在婆婆的本子里见过。”小姑娘又补充了一句：“他们换了一张脸，但是金铃可以认出他们，用这个。”她指指自己的眼睛。

萧佑薇这才注意到，小姑娘的黑眸里有一丝蓝光，用生息之眼还能察觉出其中微弱的灵气。

“你的眼睛……？”

金铃解释说自己有双宝瞳，可以穿透表层看到底下的东西，不过一天只能看三次，多了就不灵了。刚刚她就是觉得那两个人形迹可疑，担心是要对萧佑薇不利，所以才用宝瞳查看。

“姜二小姐是个什么样的人？”萧佑薇只知道姜城主如今只有一儿一女，二小姐是那个仅剩的女儿，具体是什么为人，还真没接触过。

金铃撇撇嘴，拣了几件姜二小姐的经典事迹和她说了。

那是个手段毒辣又不在意旁人目光的女人。跟自己的丈夫不合，后来丈夫生病死了，她第二天就带回去三个俊俏男子，现在府里已经养了二十几个面首。如果姜城的寻常人家有好看的少年，都要藏着掖着，不敢让她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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