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方看了屋里的两人一眼。

李婧感觉本就很逼仄的空间，气氛突然紧张了起来。

她不知如何是好，刚才还在兴奋自己可以调走，现在却盯着脚尖，默默回忆自己的话语里有没有不妥。她不知道小方听进去了多少。

她扭头，悄悄看了一眼小袁。

小袁没说话，只是自顾自打开了衣柜门，仿佛在找东西。

她想，小袁倒是挺淡定。也是，毕竟她只是附和自己说了一个“是啊”，其他的话，还没来得及说。

她想了想，自己确实没说什么。调动是单位的安排，自己又没亏欠谁，不用心虚。

她对着小方笑了一下，准备出去，回自己的工位上休息一会儿。

小袁看到李婧的动作，麻利地关上了自己的衣柜门。

这时，小方开口说话了。

“哎，你们都走了，只有我留在这里。”

正抬脚准备溜之大吉的李婧，不由得在心里苦笑了一下。

她顿住了脚，看着站在女更衣室门边的小方。

小袁伸出手，拍了拍小方的肩膀。

李婧不好再用肢体语言回答，只得道：“没事的，咱们离得还挺近的。”

小方幽怨地瞥了另外两人一眼，又自顾自道：“我也想跟你们一起去税源所。”

小袁这时候开口了，安慰道：“我看你平时在办事大厅还挺开心的，姐姐们都很照顾你。”

小方道：“是挺开心，但是来办事的人那么多，我也烦啊。你们就不一样了，肯定很轻松。”

李婧道：“说不定过不了多久，你也可以调走了。”

小方道：“谁知道什么时候能调走啊？烦都烦死了。”

李婧不知道怎么接话，闭紧了嘴，咬了咬下嘴唇。

小袁讪笑了一下，也不知道怎么说。

小方疑惑看着两人，降低声音，询问道：“你们找人了吗？”

李婧还没反应过来，小袁立马摇了摇头。

小袁道：“没有呢，我哪里找得到人啊？我一个外地的。”

李婧回过神，也为自己解释道：“就是，上哪去找人啊？都不认识单位的领导，又没个亲戚朋友什么的。”

小方似乎相信了她们的回答，微微点了点头，只是脸上显出略带狐疑的表情。

李婧不想待在这个憋闷的小屋子里了，她打开门走了出去。

她回头看一眼，女更衣室里的白炽灯，照射在三面墙壁上。屋子墙壁上没有窗户，透不进来光和空气。

小袁对着小方笑了笑，也跟着李婧走了出来。

李婧从裤兜里掏出来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13：20了。

她对小袁道：“我去接杯水喝，你也去休息会吧。”

小袁点头道：“嗯，有什么，晚上回家说。”

李婧也点点头，快步走回自己的工位。

中午张主任开会说，调令要求这周五就要到岗。

李婧想了想，今天周三了，还有一天半的时间。

下午的时间过得很快。

她忙着整理各种资料。

废旧的纸质资料，她放入碎纸机里碎了几张。

发现实在太慢，她就手撕了剩下的一小摞。

不太重要的资料，她归纳整理好，放在桌面上摞好。

重要的资料，比如申报纳税时收集的资料，她发现还有一大沓没装订，赶急赶忙终于在下班前装订完了。

她忙得不亦乐乎。

虽然新调入的单位不一定好——大姐们下午在讨论，钟姐说“风险太大”，但是她总感觉比在办事大厅有希望——应该不用再被蛮横无理的人指着骂了吧？这是她的小小期盼。

她暗暗想，至少，不用再看某些讨厌的人的脸色。

周四，她收拾自己的私人物品。

杨主任给要调走的人，一人发了一个纸质箱子。

这是办事大厅平时用来装纸质资料的，拆装很方便。

李婧把自己的税法书籍，保温杯，计算器和开会用的小本子收拾好，都堆在面前的桌子上。

她不想带着箱子，就这么点东西，随手塞进从家里特意找出来的老式大黑背包。

出乎她意料，其他调动的人，都充分利用了各自的纸箱子。

小古哥的纸箱子里，塞了满满的业务书。

他的箱子最上面一层，摆着《增值税的申报手册》，《企业所得税法精讲》，还有《个人所得税纳税筹划》等等。

李婧惊呆了。

果然，小古哥业务知识渊博，是因为涉猎广泛。她心里给小古哥竖个大拇指。又替他惋惜，眼光不好，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女人——苑姐。

众人皆知小古哥很喜欢外表明艳的苑姐，“差点儿就成了”，上周末，小袁这么告诉她。

“为啥没成？”李婧疑问道。

“这就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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