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1/2)

作品:《情史

陈子高

陈子高,会稽山阴人也。世微贱,业织履为生。侯景乱,子高从父寓都下。是时子高年十六,尚总角,容貌艳丽,纤妍洁白如美妇人。螓首膏发,自然蛾眉。见者靡不啧啧。即乱卒挥白刃,纵挥间噤不忍下,更引而出之数矣。陈司空霸先时平景乱,其从子蒨以将军出镇吴兴,子高于淮渚附部伍寄载求还乡。蒨见而大惊,问曰:“若不欲求富贵乎,盍从我?"子高许诺。子高本名蛮子,蒨嫌其俗,改名之。蒨颇伟于器。既乍幸,子高不胜,啮被,被尽裂。蒨欲且止。曰:“得无创巨汝邪?"子高曰:“身是公身也,死耳,亦安敢爱!"蒨愈益爱怜之。子高肤理色泽,柔靡都曼,而猿臂善骑射,上下若风。性恭谨,恒执佩身刀及侍酒炙。蒨性急,有所恚,目若虓虎,焰焰欲啖人。见子高则立解。子高亦曲意傅会得其欢。蒨常为诗赠之曰:

“昔闻周小史,今歌明下童。玉尘手不别,羊车市若空。谁愁两雄并,金貂应让侬。"

且曰:“人言吾有帝王相。审尔,当册汝为后,但恐同姓致嫌耳。"子高叩头曰:“古有女主,当亦有男后。明公果垂异恩,奴亦何辞作吴孟子耶!"蒨大笑。日与狎,未尝离左右。既渐长,子高之具尤伟。蒨尝抚而笑曰:“吾为大将,君副之,天下女子兵,不足平也。"子高对曰:“政虑粉阵饶孙吴。非奴铁缠矟,王江州不免落坑堑耳。"其善酬接若此。蒨梦骑马登山,路危欲堕,子高推捧而升。将任用之,亦愿为将,乃配以宝刀,备心腹。

王大司马僧辨下京师,功为天下第一。陈司空次之。僧辨留守石头城,命司空守京口,推以赤心,结廉蔺之分。且为第三子頠,约娶司空女。頠有才貌,尝入谢司空,女从隙窗窥之,感想形于梦寐。谓其侍婢曰:“世宁有胜王郎子者乎?"婢曰:“昨见吴兴东阁日直陈某,且数倍王郎子。"盖是时蒨解部佐司空在镇。女果见而悦之,唤欲与通。子高初惧罪,谢不可,不得已,遂私焉。女绝爱子高,尝盗其母阁中珠宝与之,,价值万计。又书一诗于曰《团扇》,画比翼鸟其上,以遗子高曰:

“人道团扇如圆月,侬道圆月不长圆。愿得炎州无霜色,出入欢袖千百年。"

事渐泄,所不知者司空而已。会王僧辨有母丧,未及为頠礼娶。子高常恃宠凌其侣,因为窃团扇与頠,且告之故。頠忿恨,以语僧辨,用他事停司空女婚。司空怒,且谓僧辨之见图也,遂发兵袭僧辨并其子,缢杀之。蒨率子高实为军锋焉。自是子高引避不敢入。蒨知之,仍领子高之镇。女以念极,结气死。司空为武帝,崩后,蒨以犹子入嗣大统。子高为右卫将军散骑常侍,称功封文招县子。废帝时,坐诬谋反诛。人以为隐报焉。

王祭酒

相传南京旧有王祭酒,尝私一监生。其人忽梦鳣出胯下,以语人。人因为谑语曰:

“其人一梦甚跷蹊,黄鳣钻臀事可疑。想是翰林王学士,夜深来访旧相知。"

见《耳谈》。

朱凌谿

宝应朱凌谿,为陕西提学时,较文至泾阳,与一士有龙阳之好。濒归,朱赠以诗云:

“欲发不发花满枝,欲行不行有所思。我之所思在泾渚,春风隔树飞黄鹂。"

又,吾乡一先达(讳其名)督学闽中。闽尚男色,少年俱修泽自喜。此公阅名时,视少俊者暗记之。不论文艺,悉加作养。以此得谤。罢官之时,送者日数百人,皆髫年美俊,如一班玉笋,相随数日,依依不舍。归乡不咎失官,而举此夸人,以为千古盛事。

全氏子张氏子

《狯园》载:苏州山塘全大用,为象山尉。有赘婿江汉,年弱冠,风仪不下,遂与五郎神遇。绸缪嬿婉,情茵伉俪,其室人竟不敢与夫同宿。江郎病瘠日甚。全氏设茶筵嬿之,终不能绝。后遇异人飞篆禳除,乃已。万历丙午年事。

又,苏城家查桥店人张二子,年十六,白皙,美风仪。一日遇五郎见形其家,诱与为欢。大设珍肴,多诸异味,白昼命手力置烧鳗数器,酣饮欢呼,倏忽往来,略无嫌忌。后忽欲召为小胥,限甚促,父母乞哀不许,寻而其子死焉。

吕子敬秀才

吉安吕子敬秀才,嬖一美男韦国秀。国秀死,吕哭之恸,遂至迷。同(因)浪游弃业。先是宁藩废宫有百花台。吕游其地,见一人美益甚,非韦可及。因泣下沾襟。是人问故。曰:“对倾国伤我故人耳。"是人曰:“君倘不弃陋劣,以故情亲新,人新郎故耳。"吕喜过望,遂与相狎。问其里族,久之始曰:“君无讶,我非人也。我即世所称‘善歌汪度’。始家北门。不意为宁殿下所嬖,专席倾宫。亡何,为娄妃以妒鸩杀我,埋尸百花台下,幽灵不昧,得游人间。见子多情,故不嫌自荐。君之所思韦郎,我亦知之。今在浦城县南仙霞岭五通神庙中。五通所畏者天师。倘得符搆之,便可相见。"吕以求天师,治以符祝,三日韦果来,曰:“五通以我有貌,强夺我去。我想君未忘,但无由得脱耳。今幸重欢,又得汪郎与偕,皆天缘所假。"吕遂买舟,挟二男,弃家游江以南,数载不归。后人常见之,或见或隐,犹是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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