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1/2)

作品:《情史

乐和

南宋时,临安钱塘门外乐翁,衣冠之族。因家替,乃于钱塘门外开杂货铺。有子名和,幼年寄养于永清巷舅家。舅之邻喜将士,有女名顺娘,少和一岁。二人因同馆就学。学中戏云:“喜乐和顺,合是天缘。”二人闻之,遂私约为夫妇。

久之馆散,和还父处,各不相闻。又三年,值清明节,舅家邀甥扫墓,因便游湖。杭俗湖船男女不避。适喜家宅眷亦出游,会于一船。顺娘年已十四,姿态发越,和见之魂消。然一揖之外,不能通语,惟彼此相视,微微送笑而已。和既归,怀思不已,题绝句于桃花笺云:

“嫩蕊娇香郁未开,不因蜂蝶自生猜。他年若作扁舟侣,日日西湖一醉回。”

题毕,折为方胜,明日携至永清巷,欲伺便投之顺娘。徘徊数次,而未有路。闻潮王庙著灵,乃私市香烛祷焉。焚楮之际,袖中方胜偶坠火中。急简之,已烬,惟余一侣字。侣者双口,和自以为吉征也。步入碑亭,方凝思间,忽见一老叟,衣冠甚古,手握团扇,上写姻缘二字。和问曰:“翁能算姻缘之事乎?”叟云:“能之。”因询年甲,于五指上轮算良久,乃曰:“佳眷是熟人,非生人也。”和云:“某正拟一熟人,未审缘法如何?”叟引至八角井边,使和视井中有缘与否。和见井内水势汹涌,如万顷汪洋,其明如镜。中有美女,年可十六七,紫罗杏黄裙,绰约可爱。细辨,乃顺娘也。喜极往就,不觉坠井,惊觉乃梦耳。查碑文:其神石瑰,唐时捐财筑塘捍水,没为潮王。和意梦中所见叟即神也。还告诸父,欲往请婚。父谓盛衰势殊,徒取其怒。再请舅,舅亦不许。和大失望,乃纸书牌位,供亲妻喜顺娘。昼则对食,夜置枕旁,三唤而后寝。每至胜节佳会,必整容出访,绝无一遇。有议婚者,和坚谢之,誓必俟顺娘嫁后乃可。而顺娘亦竟蹉跎未字。

又三年,八月,因观潮之会,和往江口,巡视良久。至团围头,遥见席棚中喜氏一门在焉。乃推身人丛,渐逼视之。顺娘亦觉,交相注目。忽闻喧言潮至,众俱散走。其年潮势甚猛,如水城数丈,顷刻逾岸,顺娘失足坠于潮中。和骤见哀痛,意不相舍,仓皇逐之,不觉并溺。喜家夫妇急于救女,不惜重赂。弄潮子弟,竞往捞救。见紫罗衫杏黄裙浮沉浪中,众掖而起,则二尸对面相抱,唤之不苏,拆之亦不解。时乐翁闻儿变,亦跄攘而至,哭曰:“儿生不得吹箫侣,死当成连理枝耳。”喜公怪问,备述其情。喜公恚曰:“何不早言,悔之何及。今若再活,当遂其愿也。”于是高声共唤,逾时始苏,毫无困状,若有神佑焉。喜公不敢负诺,择日婚配。事见《小说》。

一对多情,若非得潮神撮合,且为情死矣。

尾生

尾生与女子期于梁,女子不来,水至不去,抱梁柱而死。

子犹曰:“此万世情痴之祖。”

傅七郎

傅七郎者,蕲春人。其第二子曰傅九,年二十九岁,好狎游,常为倡家营办生业,遂与散乐林小姐绸缪,约窃负而逃。林母防其女严紧,志不能遂。淳熙十六年九月,因夜宿,用幔带两条接连,共缢于室内。明日母告官,验实收葬。

绍熙三年春,吉州苏客逢两人于秦州酒肆,为主家李氏当垆共役。苏顷尝识傅,问其去乡之因,笑而不答。苏买酒饮,散,明日再往寻之,主人言:傅九郎夫妻在此相伴两载,甚是谐和。昨晚偶一客来,似说其宿过,羞愧不食,到夜同窜去,今不复可询所在也。

相传吴郡昔有一人,犯大辟,其人愚甚,临刑求救于刽子。刽子绐之曰:“汝但安心,俟午刻流星起时,我唤汝急走,当解汝缚,汝便疾奔远去。我取他人斩之以代汝。”其人信之。及期下刀,郐子连唤急走,其人遂狂奔,昼夜不息,直至陕西,为人佣工。主家为之娶妇。凡数年,稍成家矣。忽念刽子释放之恩,囊数金至吴下,夜叩其门,欲以报之。刽子叩其姓名。大骇曰:“汝已死,何得复来?”其人犹致谢再三。刽子为道其实,遂寂然无声。乃呼伴启门视之,囊金在焉,人已灭矣。方知叩门者乃魂也。向认为真已释放,魂喜极而去,遂如真形,一点破则散矣。傅与林苦于防闲,认真谓死在一处,无异生时。则其魂之聚而不散,为人当垆共役,又何疑焉。夫果聚而不散,无异生时,则死贤于生矣。虽谓之不痴可也。

王生陶师儿

淳熙初,行都角妓陶师儿,与荡子王生狎,甚相眷恋。为恶姥所间,不尽绸缪。一日,王生拉师儿游西湖,惟一婢一仆随之。寻常游湖者,逼暮即归。是日王生与师儿有密誓,特故盘桓,比夜达岸,则城门锁不可入矣。王生谓仆曰:“月色甚佳,清泛不可再。”市酒肴复游湖中。迤(辶里)更阑,举舟倦寝。舟泊净慈寺藕花深处,王生、师儿相抱投入水中。舟人惊救不及而死。都人作“长桥月、短桥月”以歌之。其所乘舟,竟为弃物,经年无敢登者。

居无何,值禁烟节序。士女阗沓,舟发如蚁。有妙年者,外方人也。登丰乐楼,目击画舫纷纭,起夷犹之兴,欲买舟一游。会日已亭午,虽莲舫渔艇,亦无泊崖者,止前弃舟在焉。人有以王、陶事告者
本章未完,请翻下一页继续阅读......... 情史 最新章节第二十九章,网址:https://www.7v55.com/249/249569/31.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