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2)

作品:《情史

赵简子

赵简子南击楚,渡汉,津吏醉卧,怒,将杀之。其女娟持楫走前曰:“妾父闻君渡不测之渊,故祷江淮之神,不胜杯酌,遂至沉醉。妾愿以微躯易父之命。”简子遂释不诛。将渡,娟攘拳操楫而前。中流,发激棹之歌曰:

“升彼河兮而观清,水扬波兮杳冥冥。祷求福兮醉不醒,诛将加兮妾心惊。

罚既释兮凟乃清。妾持楫兮操其维,蛟龙助兮主将归,呼来櫂兮行勿疑。”

简子大悦。比归,纳为夫人。

齐王纳无盐,孔明之婚黄头女,皆以才德见重,遂忘其丑。此持楫女,似别有动人处。

卖(饣追)媪

唐马周,少孤贫。为博州助教,以嗜酒,忤刺史达奚。拂衣至京,停于卖(饣追)媪肆。数日,祈媪觅一馆地,媪乃引致于中郎将常何之家。代何草封事,称旨。太宗询知周所为,即日召见,拜监察御史。媪之初卖(饣追)也,李淳风、哀天罡常遇而异之,皆窃云:“此妇当大贵,何以在此?”及马公既贵,竟取为妻。数年内,马公拜相,媪为夫人。

此媪能引人,的非常品,又何必问相。然唐人最重门第,故婚嫁有老而未遂者。而马公时以逆旅相得,终身鱼水,富贵共之,岂非天耶!

郑任

李弘农令之女,卢生聘之矣。及吉日,女巫谓夫人曰:“佳婿卢郎,信长髯者乎?”夫人曰:“然。”女巫曰:“是非夫人之子婿也。夫人之婿,形中而白,且无须也。”夫人惊曰:“吾女今夕得适人乎?”巫曰:“得。”夫人曰:“既得适人,又何云非卢郎也?”巫曰:“我亦不识也。”举家怒巫而逐之。及卢亲迎,见女,忽惊而奔,众宾追之不返。李弘农素负气,不胜其愤,且恃女容可人,尽邀客入,呼女出拜,指之曰:“此女岂惊人者耶?今不觌面,人且以为兽形也。”众皆愤叹。弘农日:“此女已奉见矣,如有能聘者,愿应今夕佳期。”郑任为卢之傧在焉,随起拜成礼。家众视其貌,即巫之所言也。后郑任逢卢,问其故,卢曰:“两眼赤,且大如盏。牙长数寸,出口两角。宁不惊而奔乎!”郑素与卢相善,仍出妻以示之,卢大惭而退。

相传京师有女,嫁日,临床便小遗,因退还。后再嫁亦然,遂为弃女。女生平无此疾。母怪而叩之,答云:“见女奴携朱红余桶至,诚不自觉其遗也。”后嫁一客官为晚妻,此官位至尚书,女封夫人。以恭贺事,随众命妇入宫。盘桓良久,偶腹胀。宫女引至便处,见朱红余捅,方悟其梦。

周六女

盐城民周六,居射阳湖之阴,地名朦胧。左右前后,皆沮洳薮泽,无田可耕。且为人阘茸,不自振拔,唯芟刈芦苇,织席以生。一女年十七八,略不识针纫之事,但能助父编苇而已。北神堰渔者刘五,为其子娶之。不能缝裳,逐之归。父母俱亡,无以糊口,遂行丐于市。朱从龙寓居堰侧,时时呼入其家,供薪水之役,久而欲为择配。楚士吴公佐,本富家子,放肆落拓,弃父而出游,至寄迹僧寺为行者。后还乡里,亲族皆加厌疾。郡庠诸生,容之斋舍。因相与戏谋,使迎周女为妇。假衣襦,具酒炙,共僦茅舍一间,择日聘取,侪辈集举,姑以成一笑。意吴生知为丐者,必将弃之。已而,相得甚欢。偶铃辖葛玥之子,富于赀财,拉吴博赛。吴仅有千钱,连掷获胜,通宵赢几百缗。葛不能堪,明日复战,浃辰之间,所得又十倍。吴由是启质肆,称贷军卒,不数年,利入万计。其父呼还家,读书益勤,两预贡籍。周女开慧,解妇功,不学而能。肌理丰丽,顿然美好。初,里中有严老翁,吻士也善讲解《孝经》,又能说相。见周于丐中,语人曰:“此女骨头里贵。”果如其言。

周女之慧,若有待而开。向使在刘渔家已如是,则饥寒毕世矣。

张二姐

下邳朱邦礼,家于宿。雇买小婢曰张二姐。虽无恶疾,而形体枯悴,肌肤皴皵,绝可憎恶。姑使执庖爨舂汲之役,凡六七年。有游士刘逸民叩谒,喜其高谈雄辨,留以教诸子。在馆下历岁,未尝辄出户外。朱极贤重之。每会亲朋,必称赞其静操。乃命二姐为供给洗靧。盖以其寝陋,无所置嫌。久之,雇限巳满,告辞而去。朱亦不问所如往。俄而刘亦谢退。后十余岁,朱赴试省闱,因诣市肆。闻有人呼声,回顾之,原不识面。其人力邀至所居,具公服,再拜,叙至曩契,乃逸民也。既登科第,得京秩矣。方欢羡次,又一妇人著帔顶髻拜于庭,如初嫁见尊长之礼。朱侧身敛避。刘挽之坐,曰:“固主翁也,何辞焉!”细询其由,则二姐也。且言曰:“自违离之始,无人负书笈,偶值此妇,遂与之偕行。念念道涂勤谨,存于家间,而温良惠解,实共甘苦,故就以为妻。恩出高门,不敢忘也。”延朱置酒,罢,出五百千以赠之。时政和末也。

谚云:“热油拌苦菜,自家心里爱。”业已相得,即王谢姬姜,弗与易矣。

张夫人

张相讳从思,其妻张氏,河东人,有容色,慧黠多技艺。十四五时,失身于军校,为小妻,洎军校以更番归洛下,携与偕,至上党,病痢,因舁之而进。至北小纪,病且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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