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谁宜室家(1/3)

作品:《门阀风流

西楼。

一品沉香缓燎,杨少柳捧着书,徘回于百花屏风前。

刘浓目不斜视,正襟危坐。

待绕至鹤纸窗下,杨少柳歪过头,低眼问道:“善如水,君子以作事谋始,何解?”

《易经》坎卦!

近来,杨少柳思维跳脱,两个时辰的功课往往东拉西扯,时尔周易,倏尔老庄,间或一半一半,对答之时稍有不遂其心意,便会挨训。

唉,防不胜防呀!

刘浓不敢大意,细细沉吟,嗯,今日估计是论周易了,且如此答之,朗声道:“君子学以聚之,问以辩之,宽以居之,仁以行之。故,上善行于水,水生而木起。君子应如木,学而辩,宽而行。”以易释易,虽不直解,然意在其中,且无明显过错!

答毕,双手按膝,眼眉低阖,准备受其刁难。

果然,杨少柳细眉一挑,轻声斥道:“胡言!”

滑头!

杨少柳青丝履迈至矮案前,缓缓落座,双手端在腰间,而后洋洋洒洒数十言,冷冷一顿狠斥。刘浓百口莫辩,静受其训,心道:唉,我之所答,不正是你日前所教嘛。如今,怎地全错啦……

唉,可怜的小郎君呀!

夜拂与嫣醉侍立在门口,一个眨着眼睛,一个掩嘴偷笑。

一个时辰后。

刘浓昏昏沉沉的踏出西楼,满脑子皆是各种论调绕来绕去,不知到底何论为真矣!

来福自东楼而捧剑出,见得小郎君摇着脑袋喃喃自语,知道他定是又挨杨小娘子训了,犹豫道:“小郎君,咱们是练剑,尚是稍作休歇?”

“练剑!”

刘浓甩了甩头,声音咬得极沉。至室中换得箭袍,将将转下楼梯,面前突地窜出一道白影,将身一旋错过,放眼看去,正是白将军。

“呱呱!”

白将军挥着翅膀,瞅了一眼刘浓,而后不知看见甚,转身便逃。刘浓心奇,回头一看,院角再次跳出一只白鹅,体型比白将军略小,白牡丹。

白牡丹轻盈的从眼前掠过,朝着白将军消失的方向疾追,嘴角尚衔着一撮毛。

来福颇是同情白将军,幽然叹道:“白将军,苦也!”

“哼!”

巧思自院子转角走出来,手里捉着根带叶的柳枝,想来正在追赶甚。待看见刘浓,赶紧将柳枝一扔,疾行几步,浅身万福道:“巧思,见过小郎君!”

刘浓瞥一眼草丛中的柳枝,想起支遁养的鹤,便笑道:“由着它们去吧,莫拘了它们。”

“是,小郎君!”

巧思软软应着,慢慢起身,挑眉时瞅见来福一脸傻笑的看着自己,心中不乐,明眸斜瞪。

来福顿时矮得一截,不敢看她,摸着脑袋,讪讪笑道:“小郎君,来福陪你练剑!”

“嗯,带上酒!”

刘浓淡然一笑,故作未见,持剑而走,准备至山后海边练剑,再犒劳犒劳苦练的白袍。暗中却委实替来福高兴,听娘亲说巧思口风已松,待从会稽求学归来,便为他们寻个好日子吧!心道:巧思若嫁来福,我刘氏自亦不会亏她,理应隆重些……

便在此时,有白袍前来禀报,说是丁府君携家眷来访。

丁府君,丁晦。

嗯,现下两家已是通宜,他携眷而访亦不为奇!

刘浓看了一眼西楼,眉头微皱,度步至杨少柳门口,未进室,低声将丁晦来访之事说了。杨少柳轻声道:“知道了,无妨,你自迎客便是。只是西楼,莫让人进!”

“嗯!”

刘浓再行至中楼,入内叮嘱娘亲莫提西楼之事。

六年来,西楼迟迟不肯注籍,每年皆会浮海,刘氏乃知情者,自然知晓事情轻重,笑道:“虎头放心,不该说的,为娘断然不说!”

刘浓见诸事已毕,便匆匆换了衣衫,携着娘亲迎向庄门。杨少柳之事,庄中知晓内情者甚少,而知者皆是值得信赖之人,不会胡言乱语。况且,庄中尚有隐卫于暗中控制。患不惧外,而在内,如此浅显道理,刘浓岂会不知。如今两家已然融于一体难分彼此,理应共同严防。

庄门前,桃林道口。

丁晦带着妻子陈氏、女儿丁青矜,踏下牛车。掂着腰,抬眼望向岗上那巨大的庄墙,浑白为体与山连,箭剁密集正列阵,中有白袍挎刀往来。但凡有敌窥侵,早被一眼探尽。

心中暗叹:怪道乎昔日周氏携两千之众,亦未能将此庄攻破,果真固若金汤矣!

陈氏见女儿眼漫身侧青青桃林,知晓女儿喜爱桃花,轻声笑道:“青矜,待得来年三月,此地应是花红烂漫,若能于此行筝,定是极好呢。”

说着与丁晦对视一眼,两人皆面带笑容,言语间,颇是微妙。

“娘亲……”

丁青矜双肩轻轻一颤,红晕渐渐爬了满脸;悄悄收回目光,垂向自己的脚尖。她知道娘亲言下之意为何,亦知阿父为何会将自己带上,无非是希望两家相互走动时,可与那美鹤多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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