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零五章 羽折建康(1/3)

作品:《门阀风流

凛冬已至,雪纷纷扬扬而下。

院子里一片素洁,仿若铺着簇新白苇席。

四野里不闻别声,唯余雪花簇绒,细细。

“咳咳咳……”

一阵轻微的咳嗽声响起,打破了静湛与安宁,惊跑了廊角冒雪觅食的一对小麻雀。

刘浓裹着雪狐重裘背靠矮案而坐,面色苍白如纸,缓缓把手伸出廊外,六角雪花入手即化,冰凉浸骨。

败了,一败涂地,多年绸缪一朝丧,辛辛苦苦营造的局势便若沙滩楼阁轰然崩塌。

败也,败也,刘浓,汝败在何也?

“咳咳咳……”

难以抑制的咳嗽声再响,打断了纷乱的思续,混淆了沉稳的目光。

药香。

浓浓的药香徐徐浸来,绿萝默无声息的转过廊角,双手托着木盘,盘上陶罐冒着汩汩热气,药香便是由此而散。轻手轻脚的走到案后,跪在雪白苇席中。

洛羽把碗递上,绿萝微微倾壶,药汤如涓注碗。

“小郎君……”

药香愈来愈盛,辛中有辣,辣中有苦。

“小郎君,婢子放了桂蜜,不苦。”

绿萝脸上笑颜盈盈,心中却寸寸刀割,持着汤匙的手在轻轻颤抖。

辣非辣,辛非辛,苦中有甘,浓烈的热气熏的刘浓闭了下眼,绿萝赶紧缩回汤匙,轻轻的对着汤匙吹气:“呼呼呼……”

他却仿若并未听见,静默的仿似一幅画,茫然的拿起案上的陶罐,皱着眉头瞅了瞅,黑黄相间的药汤中映着一张脸,陌生而又熟悉,将碗慢慢的捧到唇下,仰头,一倾。

“小郎君!!”绿萝与洛羽惊呼。

汤水四泄而下,挂上了雪狐毛,簇作颗颗黑黄细珠,溅入胸襟月衫,默然染作一画。绿萝扑过来,战战兢兢的用丝巾胡乱的擦。

“无妨。”

“小郎君……”

小郎君微微笑着,可在绿萝的眼中,那笑容是那么的脆弱,那嘴唇依旧没有半点血色。

“真无妨。”

默默将舌下残余的药汤咽入喉中,侧身掌着矮案欲起,不想却掌了个空,右手撑在了地上,欲用力挣扎而起,额上却挣出颗颗密汗,眼前一片金光乱闪。

不可倒,不能倒……

牙齿格格在响,胸口嗵嗵在跳,汗水眨眼间浸满脸颊,腰间却在此时微微一紧,回过头,惨然一笑:“无妨……扶,扶我至案后,铺,铺纸……”

“哎,哎!”绿萝一叠连声的应着,眼中酸瑟难耐,怕被小郎君看见,赶紧低下头,颗颗晶莹的泪珠坠入廊口浅雪,融乱一片。

“小郎君,回华亭吧!”

刚刚坐下来,来福走到廊口,沉沉的跪在雪地中。

“小郎君,回华亭吧!”

革绯浅浅万福后,缓缓的跪在来福身侧。

“小郎君,回华亭吧!”

青袍白海棠一闪,唐利潇走到二人身侧,静静跪落,肩头的墨色剑柄在浑雪的世界里,夺人眼目。

“小郎君,咱们回华亭吧……”

“小郎君……”

绿萝跪下了,洛羽跪下了,白袍按刀跪下了,青袍无声跪下了,入眼的一切都跪下了。

雪花犹自扬着,刘浓看着漫天的雪花,看着满院的刘氏之人,缓缓的,一寸寸的站起身来,强自忍着阵阵晕眩,微笑道:“无妨,我修书一封,便回,来福。”

“来福在!”

“待,待我信毕,送信至纪府。”

“诺!”

“革,革绯。”

“革绯在。”

呼,呼……

胸口闷意乱窜,暗暗吐着粗气,手指陷入腰间肉里,刺痛逐走闷意,趁着那一瞬间的清明,吩咐道:“年前,刘訚若归,命其速回华亭。若未,未归,你,你速回。”

“诺!”

呼……

一口长气喘出,胸中气一散,身子顿时站不住,强忍着不坠、不倒,慢慢软下来,落座在案后。

梅花墨,墨香醇厚。

深吸一口,存于胸中不散,提着笔的右手在颤动,以左手按住右腕,停顿数息,挥笔而就。

待信书毕,细细的对折作三,以朱泥缄口,命来福带上两斤龙井,来福捧着信转身欲去,却又被刘浓叫住,刘浓摸索着温润的梅花墨想了一想,拾起案上的丝巾,缓缓擦拭边角处的余墨,而后闭了下眼,将梅花墨递给来福:“将它,送至阮尚书府。”

阮孚极喜此物,曾戏言笑讨。

“小郎君,怎可使得……”来福不接,他当然知道此物代表着甚。

“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令刘浓涨红了脸,随即脑中轰然一响,软软伏在案上。

……

来福来到纪府,门随识得他,持着帖飞奔入内。

少倾,门随回返,领着来福走到院中。

纪瞻负手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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