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柳心很乱。

长安回来了，可她并没有想象之中那么开心，反而惦念起以前的陆长安来。

他真的消失了么?虽然他依旧变回了那副样子，可她总觉得，他变了，不再是以前的那个陆长安。

她还记得天庭上的长安上神，清冷傲骨，正直无私，可一定还有什么东西忘了，她竟然完全想不起。

到底是什么东西?

“小妖，你在想什么呢？”

青柳放下手中正在收拾的东西，轻轻摇头，“没什么，陆长安，我想去在师父坟前上支香。”

“我陪你。”

陆长安想也未想便脱口而出，本以为青柳会乖乖答应，没想到她却摇了摇头，“不用了，我想一个人跟师父说说话。”

陆长安只好答应了下来，眼中却带着几分探究的意味。

小妖在天庭之中不是这样的，那时的她天真烂漫，却又十分乖巧，他说什么话她都会听，并且非常信服。

可如今却像，却似乎心事重重，对他也疏远了。陆长安掩饰住心中的那份失落，默不作声的离开了。

芍药跪在琴师的衣冠冢前，她的面前放着一碗酒，如同血色一般刺目的红，散发着浓烈香醇的味道。青柳从未见过这种颜色的酒，心中好奇，便问道，“师姐，这是什么酒，怎么会是如此颜色?”

芍药紧紧抿着嘴角，凝视着琴师的墓碑，而后举起碗中的酒一饮而尽。

“这是我新酿的酒，我打算呈给师父用的，让他赐名。可现在没有机会了，我便往里面添了些东西，”芍药脸色苍白，胸腔内更是翻江倒海，血气上涌，不由得喷出一口鲜血，“我取名为，鸠心……”

“师姐！”青柳扶着芍药，感受着她越来越衰弱的气息，心中似乎明白了什么。

“师姐，你又何必呢?”

青柳将自己的发力小心的送进芍药的体内，悄无声息的为她驱毒。

“不要救我，”芍药的眼神柔和了下来，“青柳，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冥王为我父，我下不了手，但我与他的父女情到此为止，你一定要去为师父报仇，一定要为师父报仇！”

因为情绪激烈，芍药咳出来两口血，顺着一身红衣氤氲下去，只留下一片水渍。

“你告诉冥阁的人，我的毒来自于冥王，我是被冥王所杀，虽然我无法亲手为师父报仇，冥阁的能力也算不上太强，但至少是一份助力，能了了我的心愿，”芍药顿了顿，声音越来越虚弱，“求你了，师妹，你一定要为师父报仇，一定……”

“师姐，你不会有事的！”

青柳紧紧地抱着昏迷的芍药，心中的那个念头越发的坚定，她一定要救活师父！

芍药师姐她也会救，只怕是芍药师姐去意已绝，不愿意独活，怕是等不到万千年之后。青柳苦涩的笑了笑，最终停下了手中继续驱毒的动作，反而把所有的毒素慢慢引导向她的脑部，并用从女娲天府得到的封印术将她的记忆与毒素封印。

若她没有看错，这种毒药可以致幻，让人与所想之景融为一体，脱离现实，慢慢死去。芍药师姐用这种毒药，恐怕是为了再见一次师父。

青柳轻叹一声，这种毒药侵入脑部，会将脑部神经全部混乱，轻则记忆全失，重则陷入昏迷，只剩下一具躯壳。

待到她救活师父之后，这些毒药她会解去，还有她的封印，也会解开，只求在师父不在的日日夜夜里，她能够活下去，哪怕活的不是那么好。

乱世，无人能挡。

芍药渐渐安静了下来，眉头也不再紧皱，神色舒缓了许多，青柳松了一口气，将她放在地上，静静地凝视着琴师的衣冠冢。

“师父，我不知道我做得对不对，也不知道我究竟该怎么才能救回您，可我总要试一试。还有芍药，我不知道您到底如何想芍药师姐的，不过我猜您应该不怪她，您向来宅心仁厚，宽容怜悯，芍药师姐虽身为鬼族公主，却从未做错过什么，而且，芍药师姐对您的感情很深，我偷偷救了她，您会开心吗？”

“长安上神回来了，师父，您跟他长得很像呢，或许你们之间有什么联系也不一定。不过，陆长安却消失了。”

青柳的声音低低的，“我不知道我到底是怎么想的，陆长安以前总是欺负我，调戏我，我本应该讨厌他才是，可我根本讨厌不起来，甚至现在每天对待长安上神，我都有些不自在，陆长安像是一根刺，深深的扎在我和他之间，我本以为我喜欢长安上神的，可是……”

“师父，您说，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如果陆长安还在就好了，如果长安上神没有出现就好了……”青柳的声音越来越小，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可笑，自己拼命寻找的人就在自己眼前，可她却没有想象之中的欢喜，甚至还有些悲伤，有些后悔。

可有些东西再也回不去了。

青柳跪坐在琴师坟前，怔怔出神，想起第一次与他们相见的场景。

一黑一白，一冷一暖，仿若这世上最合拍的搭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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