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如斯的到来，左部大王荣奕的病情竟奇迹般的渐渐好了起来。 只是他沉疴已久的身体，仍十分虚弱，需要慢慢调理。如斯唤荣奕仍唤王爷，荣奕见如斯疏离的模样，心中十分难受。但他知，如斯心中芥蒂存在已久，并非一日两日就能消除的。

砂之国地处西北，昼热夜冷。彼时已经是二月了，若放在越之国，定是冰雪初融。然而在砂之国，依旧是茫茫大雪。也不知何时，这漫长的冬季才能结束。

如斯坐在火炉前，她拿起钩子掏了掏炭火，又重新抱起了双膝。

地上铺着热地龙，室内并不是很冷。即使此时，窗外正大雪纷飞。

荣奕躺在一旁铺就着虎皮的皮木塌上，他看着如斯，不知怎么开口。气氛有些僵硬，父女俩都在沉默着。

外面的大雪纷纷扬扬，仿佛漫天的羽绒。远处的天地也都是白茫茫的一片，雪堆的很厚，已经能够积到人的膝盖了。如斯从未见过这样大的雪，她怔怔的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今年的雪下的很大。你在越之国相比也没见过这么大的雪吧？”荣奕轻声开口，语气温柔。他想要打破这尴尬的气氛，他想要如斯转过头对他笑一笑。

如斯将头搁在膝盖上，她漫不经心的应道：“恩，越之国从不下这么大的雪。”

“你娘亲喜欢下雪天，一下雪她就爱往外面跑。”荣奕的眼里具是深情，他看着外面的大雪，仿佛他的婳儿此时正在雪地里伸出双手接着雪花对自己粲然一笑。

“我娘亲不喜欢下雪天。”如斯淡淡的开口，她转过头看了荣奕一眼，说道：“我娘亲她不喜欢下雪天，因为我们没有足够的炭火与温暖的皮袄。所以我们不喜欢下雪天。”

荣奕哑然，过了好半响，才讷讷开口：“你不是说，你们过的很好么？”

“我和娘亲在一起很快乐，即使我们贫穷，即使我们受人欺凌。”如斯笑了笑，她的笑容里有太过刺眼的东西，这令荣奕不敢直视她的目光。

“我和娘亲会在秋天的时候就开始去拾柴火，我从小就知道哪种柴火易燃，哪种柴火经烧。我娘亲很厉害，她什么都会做。她会给我编好玩的小玩意儿，会给我缝衣裳，会给我找来好多蔬果。我娘亲很爱我。”

“她从前什么都不会的……她从前就连洗衣服都不会。她是大家小姐，她怎会做这些。”荣奕心酸的低声呢喃。

如斯笑了起来：“她一个弱女子，若不学会这些东西怎么活下去？是你逼着她学会了这些。”

“是我……”荣奕的目光黯淡的仿佛风中的烛火，他用手捂住双眼，全身都在轻轻的颤抖。

“如果你在，她就不会因为没办法为我买衣裳而去拣人家丢弃不要的烂衣服。我从小到大穿的衣服，都是各种破布拼凑起来的。可我不觉得有什么，因为那是娘亲给我做的。如果你在，她就不会带着我东躲西藏。我们会过的很安定，不是吗？”

“如斯……对不起……”荣奕看着如斯，眼里尽是哀求。

如斯垂下眼睑，她抱紧了双膝，淡淡一笑：“可她不恨你，她到死都是爱着你的。”

荣奕听到此处，心中猛的一阵抽痛。他笑了，可也流泪了。

“真是傻女子……傻女子啊……”

如斯将头埋在臂弯里，她想起了娘亲。每当想起娘亲的时候，她的心里总是一片柔软。那个温柔却刚强的女子，那个会在夜里为自己讲故事，在雪天里抱紧自己的女子，那么美丽那么温柔。

气氛再度静了下来，除了那火炉里的柴火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也正因为如此，荣奕低低的哭泣声才格外的能够扣人心肺。

如斯听说过，这个生身父亲年轻时是个十分风流倜傥的英俊人物。他不像其他砂之国的贵族，整日只知斗鸡走狗。他也不像其他的砂之国人，鄙视越之国先进的文化。他懂诗词，晓礼乐，一口汉语说的比谁都流利。他二十岁一战成名，被封为大将军王。二十六岁成为砂之国历史上最年轻的左部大王。他一生从来都不会哭泣，即使是他的父亲去世，他都不曾掉过一滴眼泪。他在别人的口中，表现出的总是一种异常的冷静。这样一个人，心中却是如此的儿女情长。为了一个女子，终身没有娶妻。也为了这样一个女子，流下了男儿泪。

“和我说说怎么认识我娘亲的吧。”如斯用铁钩捣了捣木炭，轻声说。

荣奕闭上眼，消瘦的脸上泪痕未干。他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那个战乱频繁的年代。

“遇见你娘时，我二十二岁。那时候越之国与砂之国战乱不断，而族内也因为左部大王的位置而分为两派。我的父亲，也就是当时的左部大王告诉我和哥哥，只要能取得越之国的王匙便能继承他的位置。我也因此，潜入到了越之国的皇宫。”

如斯听到这里，情不自禁的转过头，看着那个榻上深思迷茫的男人。

“我没有找到王匙，这本就是一个不能完成的任务，我只打听到了一些关于王匙的讯息而已。后来我被追兵追捕，一路逃到送棋州，直到遇见你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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