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萤欣然应诺：“好啊。对那位老先生，我可是慕名已久呢。上次跟你大嫂匆匆一见，听话，感觉是个才女。听严家就连奴婢都是知书认字的，彼此开玩笑，断章取义很有意思。”

李祥廷不由得好笑道：“什么你的我的，我大嫂难道不是你大嫂？听你话，怎感觉我们都是辈子似的！”

若萤错愕了一下：“可能是私心里怕给人当成孩子，一直托大，习惯了……”

眼见他嘴上叼着一根干草，若萤伸手扯了下来，数落道：“呛了一个冬天的灰尘，你也不嫌脏？”

李祥廷舔舔嘴唇，孩子般笑了两声，旋即正色道：“大嫂的采还真没听怎么样。你是不知道，严家从前可是真出了个才女，那才是真厉害呢。从就跟家里的兄弟们一起读书，风雨不误，先生们都赞不绝口。要不是女子，早做官了。严家老爷子什么都好，就是于仕途上不怎么积极。但是你没听，那位姑奶奶，却是一等一的聪明伶俐。”

“哦？还真没听过。”若萤故作惊奇。

李祥廷得意地：“你肯定没听过！论起来，那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你不知道吧？严家老爷子有个亲妹子，就是她。”

若萤微眯了眼睛，声音里有着不为人所察的紧迫：“不知道那位老祖宗怎么样了？”

李祥廷扁嘴道：“别提了，也就是你，换别人，我才不呢，没的让艾清知道了，生我的气。那位姑奶奶的结果很不好，据嫁得很不如意。这么吧，遇人不淑，也没多少寿命。”

“严老爷子估计很不好受吧？”

“可想而知的事儿！那可是一母同胞的亲妹子，能不气？应该是气到极点了，从那以后，几十年了，都不许家里人再提起那位姑奶奶。”

“那位姑奶奶就没留下什么后人什么的？”

李祥廷愣了片刻，摇摇头：“没听过，艾清也没，我也忘了问。你要是想知道，回头我帮你问问……”

“好啊……”

严氏啊，那可是她如假包换的亲亲外祖母，是娘的亲娘。出身于那样体面的家庭，上有父母师长宠爱、兄弟庇佑，本该有个叫世人称羡的大好前程，却不料竟遭轻狂之徒玷污，沦为侧室。

昔日显赫之门的闺秀，却遭到正室的猜疑妒忌，百般羞辱，最终被驱赶出门拖拉着一双儿女，辗转流离，幸得好心的叶家外祖救助收留。

本该是不幸中之大幸，却不妨命运多舛，幼子感染时疾不幸夭折，自此也断送了一姓之香火未来。

假如那个儿子尚在，将来承袭祖业、光耀门楣，自是当仁不让。而杜氏的历史也势必会被彻底改写。

现在好了，真正的断子绝孙了，对于杜老头儿来，不是报应，又是什么？！

即使如此，严氏只怕也无法解恨吧？

也不知道老天爷究竟是不是对严氏不满，不幸的事情接二连三。

不能生育的严嘉许，又会给母族带来怎样的社会压力，结果可想而知。

没有哪个女人会乐见自己的丈夫纳妾迎新。而她的庶姐若苏，却发愿要做这伤人心的事情。

论起来，这妻与妾都是一家子，是故表姐妹，都是可怜人。

这不幸加上不幸，若有朝一日严氏知道真相，会否成为对其的致命打击？

“不，不能这样！……”

若萤忽然起身，吓得李祥廷跟提线木偶似的，跟着站了起来。

“你要去哪里？”

若萤当然不会告诉他，要去若苏那里做功课。

“人有三急，二哥要一起吗？”

李祥廷连忙摆手：“现在不需要，你请便。”

若苏的绣房。

若萤从绣床上抬起眼，望着桌边那个熟悉的背影。那么地美好，花儿一样袅袅婷婷，怎么可以跟“死亡”、“鬼祟”等词扯上关系？

应该都是她的错，错在长久以来疏忽了眼前的人。能够刺绣出如此精美绝伦的绣品的人，怎可能是粗心大意的？

这个姊妹的心思、所欲所求，自己也许从来都没有认真地思考过。

温和如白水，在某些时候，却也能要人性命。

到底是什么原因促成若苏作出这样惊世骇俗的决定的呢？

因为家贫？

显然不是。

因为缺乏关爱？

也不合情理。

因为想替母亲报答唐氏及李家的厚待？

这不是很幼稚吗？

“华姨对娘好，若是出自真心，自然是不求任何回报的。反之，这样的朋友也不值得深交……”

报答就更谈不上了。

“我知道，当时华姨送给娘一笔不的钱。也许你会觉得心里有所亏欠。但是我想告诉你的是，如果当真要还，我们也不是还不起的。知道为什么我不让娘还吗？”

就是为了能够让彼此因为这笔钱而相互惦念。

人与人之间，总须留下些印记，才能够长久地铭记。不管是苦痛、幸福还是摸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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