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了一整夜，两人相拥着，沉沉睡去。

吴道子堕入梦乡。梦见天低风云散，崖底的风呼啸上涌，群星震动。

他从未亲眼看见邪仙斫舟被逼上山顶畏罪跳崖的场面，但他时常梦见这画面。斫舟走了多少年，他就梦了多少年，近几年他嘴唇的温度越来真实。他想，莫不是他要回来了。

他睁开眼看见裴旻。那张和斫舟一模一样的脸提醒他：那些回忆，你忘不了。

这才是他做梦的始因。

他悚然坐起身，只觉得胸膛再次无声颤动。思来想去后，他连衣服都不拿就跳下床，仿佛得知与猛虎同枕般落荒而逃。

街边杨柳岸，吴道子揪着柳枝思来想去，觉得自己的做法还是太混蛋了，没准儿裴旻醒来还以为自己又做了梦。可谁这个年纪还动不动做这样的梦呢裴旻闭着眼儿都能想到他又抽抽了，睡完就失踪，睡完就失踪。搞不好一怒之下连亲都不成了，也跟他玩儿一回失踪。

现在是晌午，要不要今夜再去偷袭一次，和他告个别

但他很快否决：裴旻心胸宽大，不会跟他计较的。

然后他就释然地回家了。

洛阳城东，甫一见面，逢雱就虎扑上来，“哥你去哪儿了”

吴道子哭笑不得把他拎远，“一天天对你表哥这么如狼似虎的，对女人要有这个劲头，那媳妇早娶上了。”

逢雱跟在他身后，对这话充耳不闻，坚持问道，“去哪儿了去哪儿了”

吴道子跳进门，对着壶口狠灌下肚，擦擦嘴，这才道，“长安。突然想吃东市那家的玉露团，欸，澄蓂姐呢”

“澄蓂姐找你。你一夜没回来，她说你去找裴旻了。”逢雱有点不高兴地说。

“呃顺便找他问候了一下。那我去找她，去找她。”吴道子随时觉得自己在下辈面前的人设要崩，忙不迭地走了。这回逢雱终于没跟上来。他松了口气，紧接着回忆起前两日，澄蓂无意透露她回天的期限将至，但不知究竟在哪一日。

原本裴凰一死，澄蓂就该走的，可当时裴府暗流涌动，她这一走，裴旻就彻底成了孤家寡人。澄蓂心疼他，这一留就留了十几年。

“有你在，我总算可以放心地离开了。”澄蓂倒了杯茶，推到他面前，笑道。

吴道子一言未发。那杯茶有种淡淡的苦味，让他难以下咽。

分别后，吴道子又失踪了。

这次他直接找到裴旻，不由分说地拉他入帐，推着他上床，边亲边脱衣服，主动得裴旻措手不及。

裴旻试图控住他的双肩，和他对上视线，“道子，怒火可不是发泄在这种事上的。”

“我没生气，”吴道子眨巴眼说，“我就是，想让你高兴高兴。”

裴旻眉一挑，低头示意被他紧攥的双肩，“你这高兴法，弄得我有些疼。”

吴道子稍稍松开他的肩膀，裴旻觉得他真是好调教，不由得轻笑，偏生这时，吴道子凑上去吻住了他的笑唇，轻轻地舔咬，裴旻翻身将他压在了身下，身下简易的床榻便传来摇摇欲坠的响动，裴旻发觉后，便将吴道子打横抱起。

吴道子正被他伺候得舒服着，一时悬空让他冷不防，便道，“欸”

裴旻亲亲他的脸颊，放他下地，吴道子很快就知道，他要做什么了。

“你你你”他的脸涨得通红。

“乖，闹出的动静太大，外面会发觉的。”裴旻轻声哄他。

吴道子也没奈何，只好由着他，咬牙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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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差一些就没爬起来。裴旻算准了他睡完就跑，他穿好衣服回到床边打算亲他一口再溜，谁料他已经侧躺着看他窸窸窣窣好久了。

“过来，我一大清早就会吃人不成。”吴道子笑嘻嘻地趴在床边，裴旻伸出手，在他脸上轻抚，“昨晚来找我的时候，是不是心情不爽”

“不是，没不高兴，有些代沟解决不了我么，就是觉得平时对你随随便便的，偶尔也想让你高兴高兴。你昨晚高不高兴肯定高兴。”

裴旻装得跟逼良为娼似的，“高兴。”

吴道子扑上去揪他耳朵，“你这表情几个意思”

这下中了裴旻的计了，他哈哈大笑，掀开被子将他压在身下，两人胡闹着胡闹着就不知不觉地亲吻起来，正当吴道子内心感叹一时半会儿大概是走不了了的时候，门口传来校尉的呼唤，裴旻一惊，吴道子趁机推开他，朝着门口跑出去。

裴旻目瞪口呆地看着校尉走进来朝他行军礼，“右将军，你起床了。”

裴旻：“嗯起了。”

校尉履行完职责，就要出去，被裴旻喊住，“我刚刚猛一惊醒，发现有个黑影窜了出去，没和你打照面”

校尉道：“没有，将军，没有人出去。”

裴旻顿了很久，“行，你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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