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之所以如此激烈、惨烈完全出于富承祚的诱敌、混战战术，也就是放进来拼命，若明军依托河堤、河滩摆出半圆形防守阵型，短时间内双方的伤亡可能连三分之一都不到。

战后祁前程并没有过河，他把富承祚招到东岸简短商议了一会，随后令过河的部份明军组成一个四千人的大营充任西路军中营，仍旧有富承祚担任主将，而原本的中营则顶上去充任前营。

前营幸存的千余战兵不管轻重伤全部上船歇息，近三百依旧能跑能跳的角色在一个都司的率领下自发组队，随时充任新中营的补充兵。

图赖并没就此退兵，他的基本任务是务必拖住明军不让他们快速挺进临清、德州，因此战斗结束之后鞑子全军仅仅后退三里地整队，而大股的哨骑依旧在西路军外围打探。

当图赖得报明军把中营顶上前充任前锋营，而新的中营竟然有东岸援兵组建，一时间脸色变得很难看，要知道刚刚战损报上来时他也没有这般震动。

图赖已经明白西岸的三个营头都是硬骨头不好打，而把东岸援兵直接充任中营，说明祁前程有恃无恐，很可能这三万大军本身就是明军的精锐部队。

这仗没法打下去。

更出乎图赖和所有鞑子军将预料的是，仅仅过了半个时辰，整队完毕的明军再次开拔，直愣愣向图赖部逼近。

这并不是祁前程或者富承祚有多么厉害，实际上得益于强大的船队运输能力以及东岸随时可以增援的战兵，因此新中营不需要携带大量粮秣辎重，否则单单整补一个作战营一场独立战斗的辎重就得耗上大半天功夫。

鞑子阵亡加上负伤者有两千余人战损已经达到了两成，图赖明白不能再硬拼了，可是也不能让明军这么嚣张地北进，他派出千人队轮番上前骚扰、迟滞明军的行动。

明军把虎尊炮搬到大车上放在外围随行，三尊火炮组成一个打击小组，一旦鞑子大股马队逼上来，辅兵们就地连架子带跑搬到地上，随即呼喝最外侧的大枪手们趴下，然后炮手点火轰击。

由于事前就料到鞑子会出这一招，因此炮队早就演练了战法彼此间配合流畅，当鞑子马队冲到三百步距离时第一门虎尊炮开始轰击，鞑子很难冲到二百步以内。

驱散马队后外侧明军继续行进，而里侧的本部几乎不受外围的影响，到傍晚时分安营扎寨，明军已经挺进了十余里地。

这时候大军所有的斑鸠铳队全部集结起来，与大枪队、刀盾队和虎尊炮小组组成游动警戒对，掩护外围的辅兵们布置障碍。

大军所有的辅兵们一起开干，首先在两百步范围之内挖掘陷马坑，随后抛撒铁蒺藜、木蒺藜，最后才在营地外面布置鹿砦。

别看小小的陷马坑不起眼，若是无处不在那是很恐怖的，对付大股马队往往能收到奇效，令偷袭的敌军个个胆战心惊。

等到入夜，明军在五百步开外就开始引燃了篝火，得益于大军充沛的人力，三个营地外面几乎没有暗角存在，图赖想偷偷摸摸靠近发动袭击那是不可能的事。

图赖怎么会让明军安安稳稳过一夜？

他得报一批明军在营地外侧挖掘陷马坑后并没有让马队冲上去骚扰，因为边上有斑鸠铳队在那护卫，儿郎们除了伤亡并不能阻止明军的行动。

他令负责监视的几个头目不动声色打探明军的举动，找出明军哨探出入的小通道，准备从那个缺口摸进去狠狠搞一下。

明军的挖掘基本上属于随意性质，即便是负责区域挖掘的百户官自己也不知道晚上出来会不会踩坑里，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有个鞑子头目竟然幸运地在明军营地的西北角发现了一条秘密通道。

这是一条不到三步宽的狭小通道正适合明军哨探在夜间出没，通道的出口斜对着西南方，不过通道并不是笔直的，内侧口子指向西北方在陷马坑区域的中部拐了个直角。

大概是负责挖掘的明军辅兵缺乏经验，不知道敌军骑在马上视野比自己开阔，居高临下加之是个有心人，还是看穿了明军的把戏。

事实上，鞑子头目装作漫不经心地在自己负责的区域来回兜圈，还时不时朝里面的明军谩骂、挑衅，几个来回之后还真给他觉察到了。

是觉察到而不是直接看到的。

有些老资格的鞑子哨探有一项高超的本领，能够在纵马飞奔的时候凭借眼梢的余光在两边道旁的浮光掠影中觉察到异样或者异常。

面对密密麻麻的陷坑能看得人头皮发麻，鞑子头目刚才来回来奔驰就是在用眼角余光扫描场地、辨别是否有特意留下的进出通道。

当然，明军想要遮掩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在通道上挖一些浅坑，或者胡乱扒拉几下泥土作出翻整过的样子，鞑子就是火眼金睛也甭想看透其中的猫腻。

明军前营外侧带队的试千户是在湖广战场一战成名的姜玉琳。

当时他还是一个小旗官，带着手下四个战兵还有另一位小旗官颜太元五个，成功地撬动了整个战事，这引起了祁前程的关注和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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