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忠之死给金焰造成的打击不亚于让他死过一次。金焰本想帮助阿忠，让他拿到身份，到头来却害死了他。老张身份不明，美国人居心叵测，如果说前一段时间金焰卷入这个案件还有一个有价值的目标，那就是帮助一个无辜的孩子脱罪的话，现在阿忠死了，他所作的一切，这些日子的奔波历险都失去了意义。虽然他也想搞清楚休斯顿灭门案的真相，但那不是他的职责，他只能凭一个普通人的良知做普通人能做的事。现在阿忠死了，金焰的任务失败了，如何向阿莉和阿胜交代？如何向阿忠的妈妈交代？金焰的内心如热水沸腾，他必须得找到行动的意义，让自己的心灵实现平衡。

金焰在昆明下了飞机之后，直接转机去了福州，然后去了区管头镇的一个叫长安里的小村子，这里就是阿忠的家。

阿忠的母亲是一位小学教师，在当地也算是知识女性，阿忠的父亲早在几年前就因胃病不治身亡。他母亲说，阿忠爸爸实际上是因为绝望而拒绝治疗死亡的，他常对人说，别人家的孩子都在美国挣大钱，我们家阿忠至今还在漂泊，千辛万苦到了美国却又被赶了出来，这事想想就让人心碎。这位老母亲虽然不到六十岁，却早已头发花白。她得知金焰是阿忠的朋友，反复问阿忠的处境，金焰看到老人家这个样子，心如刀绞，不忍心把阿忠已死的这个消息告诉她。只好含含糊糊说他还在泰国，并从身上拿出一万美金来，给了老人家，谎称是阿忠托付转交给她的。

知道金焰是从美国来的，而且是阿忠的朋友，曾经帮助阿忠办过身份，老人家增添了很多信心，而金焰的心里却像刀绞一般，老人家留金焰多住几天，跟她多说说阿忠的事，金焰怕话多有失，就谎称回国事情很多，匆匆告别离去。

金焰没敢跟老人家说实话，回到昆明，跟老张联系上，金焰突然产生一个念头，那就是不惜一切代价要搞清楚老张的身份，以及他如此这般利用自己到底要达到什么目的。可当他见到老张的时候，又改变了注意，没有告诉他阿忠已经死亡的消息。因为一旦公布而来这个消息，他将毫无用处，老张恐怕再也不会理睬自己了。

金焰把手机里的阿忠的证词视频存到一个死邮箱里（就是自己给自己的另一个秘密邮箱发的邮件，删除了发件箱的文件，收件箱的文件就成了只有自己知道的死信件），然后删除了手里的所有信息。做好了这些预备工作，才去见老张。

老张正因为联系不上金焰而非常着急，见他突然从天而降，喜出望外，“找到阿忠没有？我怎么听曼谷的消息说，阿忠还没有到曼谷？”

“阿忠不在曼谷，美国人靠不住，我没把他交给他们。”

老张显然吃了一惊，他厉声问：“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把阿忠弄什么地方去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金焰往沙发上一躺，倒了一杯红酒，慢慢喝着，说：“我现在不想跟你谈这个问题。我就想知道，你把我和阿忠弄进这么个危险的游戏里来，到底要达到什么目的？”

老张：“我不是跟你讲过多少遍了？要配合美国政府侦破休斯顿灭门案，挖出凶手，让更多的人免于继续被杀害。这不是我们的共识吗？”

“这是你的职责，不是我的，也不是阿忠的，你们有权有势有财产的人爱怎么内斗就怎么内斗，跟我们没有一毛钱关系。我们犯得着跟着你们冒险犯难、出生入死吗？”

“看来，你是对我不信任。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让你产生这么大的变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你不用装模作样，我现在是在中国境内，在你的地盘上，你想怎么样都随你便。你可以把我抓起来，投入监狱。但是我不会再跟你干了。我真是昏了头了，莫名其妙搅进这么危险的一个游戏里去，这么多人被杀，被失踪，我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死于非命。我为什么要干这种事？我有老婆孩子，我死了她们怎么办？”

“是不是阿忠出了什么事？”老张的眼睛确实很毒，他一下子就猜到金焰情绪变化的原因所在。

“你别问了，我不会告诉你的。总之，我不会再去找什么阿忠，我要回美国了。”金焰口气强硬地说。

老张的目光渐渐变得凶狠起来，他说：“难道你认为你走得了吗？你现在是非法入境的，你卷入了一些不该卷入的案子，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事，你以为中国政府会放过你吗？”

好，终于露出了真实的嘴脸。金焰笑了，说：“老张，这都是你把我扯进来的。你的责任比我大。你除非在这里房间里把我杀了，这对你不费吹灰之力。否则，中国警方也好，美国警方也好，落到谁手里我都没关系。法庭之上我会说出所有的真相。”

老张的脸变得狰狞：“你以为你有机会上法庭吗？”

金焰很平静，口气温和：“我说过你也可以杀了我。我不怨你，只怨自己愚蠢。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事，我这么愚蠢的一个人，本来就不配活在这个凶残的世界上。”

老张：“你不为你的老婆孩子想想吗？你老婆那么贤淑、美丽，你的儿子、女儿那么漂亮，聪明，难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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