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浩然丢下痴傻了的柳画眉，快速起身过去：“快抱到床上，肯定是吓到了。”

他又冲到白可卿的床前，满目疮痍，一下子愣住，震愕惊恐，换成是他早就被吓晕过去，何况自己女儿。

他一把掀掉破烂的被子和枕头，莫擎苍将人放上去。

白浩然已经从柜子里拿出备用的被子和枕芯，将她垫上，盖上。

夜色悲凉，暖光不暖

白可卿侧身团缩着，红肿的双目惺忪无力，却倔强的大睁，目光笔直的盯着衣柜前地板上的斑驳血迹，泪水无声无息的滑落。

别墅外，救护车声鸣来。

白浩然往窗外探了一眼，说：

“麻烦莫总留在这里替我照顾卿儿，画眉那边我让顾医生帮忙”

白浩然出去，将柳画眉抱起来冲下了楼，上了救护车。

莫擎苍垂眸再次看了她一眼，愁云满面的轻轻撩起她脸上的碎发，随后起身想去给她拿毛巾，而刚迈开一条腿。

白可卿蓦地抬起手抓住了他。

莫擎苍垂头，她只抓着他，却没有看他也没有说话。

他蹲下去，伸手轻挲着她的眼皮使她阂上眼，柔声说：“没事了！睡吧！我不会走的”

一会后，莫擎苍松开手，结果她又…

白可卿再次睁开眼，淡淡的看了看他，然后视线慢慢落在他手臂上血红一片的伤口，定住。

男人顺着她的视线，睨了睨自己的手臂，风轻云淡道：“只是划了皮，已经止住了。你乖乖闭眼睡一觉，我去清洗一下”

说着，他再次起身。

白可卿却说话了，语调平缓：“为什么？你能不能告诉我？”

莫擎苍心跳加快，害怕她再度问起沈若水是谁。经历了失去她的恐惧，他已经快忍不住将所有的所有都一应吐出来，他真的快受不了了。

“为什么我会变成这样子？”

“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子？”

“为什么我妈也变成这样子？”

“为什么，为什么全世界都变了？”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她有无数个钻心的为什么想要追问，还没等她继续下一个为什么。

白可卿突然头痛难忍，紧闭上眼，面目痛苦扭曲起来，

莫擎苍立即俯身，双掌捧住她的头：“不要想了！越想越痛，别想了！”

她像是想起来什么，很痛苦，可她却没有动，没有挠头，也没叫嚷，只是紧闭着双眼，死忍。

“卿儿别再想了！听话！…痛就喊出来，你喊出来啊！”莫擎苍焦急心慌，一下侧身撑上床，将她的头紧紧抱在怀里。

他明显感受到女人在怀里激烈的抽搐，激烈得他的心也跟着抽搐起来。

医院里，他有让她做过脑部检查，显示正常，经常头痛是情绪紧张引起的脑血管神经痉挛。

他也问过顾成，失忆的真假是否能通过身体检查看出来。

顾成告诉他，人受到脑部重创是极有可能产生失忆的症状，但是那人是否真的失忆只能从那人的表现去判断。

而根据他顾成的判断，白可卿的表现确实属于失忆症状。

可顾成又告诉他，不排除真的有人会演技精湛到让他判断失误的程度。

而她，经常性的头疼，是真的因为失忆想起了以前的事情引起的吗？

他不知道…

可是无论真假，她还是让他心疼了，还是让他跟着痛了。

他抱着她不敢松手。

这是身与心的折磨，他第一次感觉到，爱会让人感受到对方的疼痛感知，会感受到对方的不安痛苦及所有情绪。

他恍惚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起。

她与他的心已经紧密联系在了一起，她痛了，他也会一样的痛，她哭了，他也会一样的悲伤想哭。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

他已经来不及了

他已经来不及脱离她无形的'禁锢'，来不及割断这股坚韧的联系。

他已经不可能，让自己没有她了。

…

不知道过了多久，白可卿不再抽动，而是慢慢的沉睡。

他将她剥离一些，给予她空间呼吸。

她睡的很深，很稳。

莫擎苍拧着眉静静地看着她憔悴花花的睡容。

嘴角微微动了动。

他想，他确实跟父亲一样，一样的蠢又一样的'幸运'。

……

天亮，正午时分

白可卿一醒来，就被浓郁的面香所萦绕。

莫擎苍就在旁边，他手里端着面碗递到她眼底：“醒了就起来把面吃了”

白可卿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面，面无表情的坐起来下了床，走向洗手间：“我不饿！”

地板上，门廊处，都没了血迹，一切恢复原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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