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苦海给少年脸上敷上一层红霞，少年长跪在地上，将头深深的埋在胸膛之中。

看着眼前身形淡化不少的老鬼，这让陈尘很是自责。

尽管对方实力深不可测，但终究只是一具灵体，远没有肉身实用。陈尘从书上看到过，倘若灵体长期消耗灵力，轻者陷入沉睡，重者则消逝于天地之中。

看着闭目养神的老鬼，陈尘不知该如何开口，良久，他打破了沉默，“师父息怒，弟子知错了。”

“哦。”

语速平缓，不悲不喜。

陈尘将头埋的更深，“弟子真知道错了。”

老鬼缓缓睁开双眸，看着身前跪着的少年，他又重新闭合起来，“你可还记得老夫之前说过什么？”

“弟子记得。”

“说。”

虽不明白老鬼为何会有如此一问，但既然这样询问，陈尘便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师父你说过，自学了您的传承，不可拜天，不可跪地。如果遇到……”

老鬼眉头微皱，似乎因为陈尘的声音太小，他缓缓开口：“到跟前来说。”

陈尘跪着向前挪动几步，当他刚刚停下身子，便听老鬼又道，“再前些。”

于是陈尘又跪行几步，他刚要俯身磕头，就被一只极为有力的脚蹬在了肩上。

陈尘打了一个趔趄，“师……”

老鬼拽着陈尘的衣领，把他拉到跟前，目光如炬，语气森然，“你再说一遍。”

“自学了您的传承，不可拜天，不可跪地。如果遇到……”

一句话顿时让老鬼勃然大怒，其腿上爆发出一股寻常灵体不该有的可怖力道，一下子将陈尘蹬开数丈之远，接着厉声道：“你也知道不拜天，不跪地？睁开你的狗眼给老夫看清楚，你小子他妈的现在在做什么？”

陈尘被老鬼一脚蹬翻在地，听着耳边犹若雷霆一般的训斥，他咬着牙想要将身子努力挺起来，可由于太过疼痛，以至于他挣扎半天，还是没能够站起来。

“怎么？”见陈尘倒在地上迟迟不曾起身，老鬼又道：“还打算跟烂泥一般瘫在地上？”

陈尘闻言，连忙顶着一头汗珠，继而颤抖的右臂用力下压，将绷紧的身子挺了起来，待他踉踉跄跄的走到老鬼跟前之时，浑身都已被汗水打湿，陈尘呼吸急促，“师尊息怒，弟子知错了。”

老鬼面无表情的端坐在半空之中，“错哪儿了？”

“弟子不该拜天，不该跪地。”陈尘呼吸逐渐平缓下来，不一会，原本沉闷的胸膛此刻也没有那么难受了，“也不该跪您……”

“从现在开始，老夫不管什么理由，别再让我看到你跪下一次……”

漆黑的古殿静悄悄的，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尽管如此，陈尘时刻注意观察周围的一切。

回想着方才老鬼说过的话，陈尘感触颇深。

如今自己已经踏上了这条路，与以前相比，早已不是天与地的差别那么简单。

以前为了吃饱肚子，没少受人白眼，所谓的自尊心更是无稽之谈。而如今，以前怕的要死的恶霸如果在自己面前，连一根指头也不需要都能将其灭杀。

人，需要成长，男人更是如此。哪怕地位不高，但也要顶天立地。即使修为再强，没有担当，注定也不会长远。

已经前行许久，但凡陈尘经过的房间，都被他搜刮了一番，或许是因为已经被前人搜索过，故而没什么收获。

为此，陈尘并没有多失望，只要能找到引魂莲，就足够了。

穿过一片碎石堆，脚下土质忽然变得松软起来，踩在上面如同在雪地中行走一般，发出一阵“咯吱咯吱”的声响。

陈尘紧了紧衣服，将自己包裹起来，按理来说，以现在的体质来说，能让自己感到寒冷的东西已经为数不多。

可随着他继续行走，便觉得越来越冷冽刺骨了，“师父，这里怎么会这么冷？”

“这是阴气。”老鬼缓缓道，“因为此地死过很多人，且聚而不散，才会变成这般模样。”

陈尘俯下身，将脚下略显坚硬的物体翻开，原来是块还未化开的枯骨，只是稍稍用力，便化作齑粉，继而从掌中滑落，飘散在地上。

若是放在以前，陈尘绝对会为此而感到恐惧，可随着他达到命泉，眼界自然比以前开阔不知道多少，故而并没有感到有多惧怕。

只是不禁联想起来，能够让骨灰变成如此地步，这里究竟死了多少人。

再向前十来丈，骨灰依旧没有尽头，在地上铺了厚厚一层。

待陈尘顺着坍塌的围墙拐了一个弯，终于再也看不到骨灰，取而代之的却是一地枯骨，密密麻麻，根本数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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