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满桌美酒美食，林蔓蔓却没吃几口，只挑着几样从未见过的吃食尝了尝，勉强填满了肚子，就搁下碗筷不吃了。

饭吃到一半，肚子里有了底，又有人开始走动起来。

林二夫人这边自然是走动的焦点之一，来敬酒的人走了一拨又一拨。

这其中，自然有许多人对林姣身边这个小女孩感到好奇。

不是每一个人都像金钗夫人那样，认得出林蔓蔓。当得知这个身着华服的女孩，就是从前那个默不起眼的养女，还突破了炼气三层后，不少人都露出了惊讶之色。

“看不出这姑娘厉害啊。”“可不是，怎么学的，赶明儿指导指导我家那孩子呗？”

超烦。

对于这种问题，林蔓蔓一律推说是母亲教的好，打着哈哈蒙混过去了。

一时，关注她的人竟然比关注林明辰还多。

刚开始，林蔓蔓还笑脸相迎，到后面应付得烦了，干脆埋头戳着碗里的饭菜，“嗯嗯啊啊”地做鸵鸟状。那些人自讨没趣，对她说了几句，也就把注意力投入到两兄妹那去了。

只是这些人离开之时，空气中还飘来几句“……没礼貌”“欠教养”“野丫头”之类的话。

或许是这空气暖得有些燥了，她有些气闷，终于忍不住“啪”地一声搁下了金筷，引得林姣多看了她几眼。

她稍稍抬高了音量，用小孩子任性的语气抱怨道：“母亲～我吃饱了，能不能回去了呀～”

林二夫人这一顿饭，抬头看见的是她，耳朵里听的也是她，心里一直梗梗这会听她说想走，心中一喜，忙道：“若是乏了，你便早些歇息……”

“不行！”她话还没说完，便被林思远打断了，他看着她，道，“老爷子特别叮嘱带你来，指不定想看看你呢。再说了，你看看，有谁是在除夕宴上说走就走的？”

呸，林蔓蔓没突破炼气之前，想走就走，也没见谁拦着她。

林蔓蔓看向林德一那边。这位林家族长被好些锦衣华服围着敬酒，笑得红光满面，压根都没往这边抬一下眼。

“要是族长一直不看我呢？”林蔓蔓收回目光，问。

林思远瞪她一眼，似乎觉得她很不识趣，道：“为人子女，老爷子看不看你，你都应当耐心侯着，咋咋呼呼一副惫懒样子，成何体统！”

“……唉。”林蔓蔓叹了口气，指了指不远处一株开得正好的红梅，问，“那我在那走走，消消食，可以吗？”

“去吧，别走远了就成。”这回林二夫人赶在林思远之前道。

林蔓蔓忙不迭地点点头，用帕子包了两块糕点，推开座椅，一溜烟走了。

“你倒是个会惯孩子的。”林思远瞥了她一眼。

林二夫人柔柔地道：“唉呀，这孩子见不惯这大场面，就让她出席去玩玩呗。”

林思远闻言，有些不满，摇头后又朝两兄妹抬了抬下巴，道：“你看辰儿和姣儿，就比她沉稳识大体。”

…………

从下人手里接过染得雪白的银鼠毛披风披在身上，林蔓蔓径直走了出去。刚一出宴客厅，温度就骤然降了下来，嘈杂声也模糊了不少。林蔓蔓深吸一口冷气，缓缓吐出，感觉自己舒服多了。

让过几个送菜的下人，林蔓蔓摊开一直握着的手，一颗浅金色的五角星冰块就骤然出现在她手中，滴溜溜地转着，五角星形的晶莹冰壳下，还可以看见浅金色的液体在其中流动。

炼气三层之后，再加上这些日子对法术法诀的反复练习，她对灵气化物的操纵强了许多，眼下这颗果酒所化的异形冰块就是最好的佐证。

在红梅下的大石头上坐下，林蔓蔓嘎吱咬碎了冰块的一角，啜了一口冰凉的酒液，又咬了一口玫瑰馅的梅花糕。

在满口香甜中，林蔓蔓默默想着。现在自己炼气三层了，勉强有了自保之力，等炼器入门了之后，大概就可以告别这个深门大院了吧……

当林思远和林二夫人再找到林蔓蔓时，她已经靠在石头上睡着了。银鼠毛披风被她解了下来，垫在脑后做枕头。

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了起来。纯白的粉雪，嫣红的梅花瓣，在空中纷纷扬扬，如星如雨，洒在她发间，身上。

生日快乐歌在空气中欢快地回响着。

肯德基的服务员姐姐笑得一脸温柔，正了正头上的尖顶彩纸帽，端着一个托盘朝她走来。

托盘里放着一个大纸桶，透过桶盖，还可以看见其中炸得金黄酥脆的鸡皮。桶边堆了好几包薯条，装得满满的薯条掉了一部分在托盘纸上。

“林蔓蔓小朋友，祝你生日快乐！”

“林蔓蔓……！”

餐厅里的灯光突然熄灭了，黑暗中，服务员姐姐的脸变得像纸一样白，彩帽掉在地上，长长的黑发散下来。

她手中的托盘“咣当”一声掉在地上，全家桶里的东西骨碌滚出来，那并不是什么鸡块，而是古鸦那面皮枯缩的人头。

生日快乐歌还在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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