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夜来风雨中(2/3)

作品:《燕山血


赵仲远再次醒来之时,已是夜深。黑暗之中,不知已为何时,赵仲远稍微活动一下身子,坐起身来。摸黑下床,手边碰到一丝凉物,赵仲远摸索过去,发觉是一只碗,扣在另一只碗上。赵仲远笑了笑,摸索着拿了旁边的筷子,在黑暗中吃完了宁卓给自己留下的饭。

一碗稀饭,两个馒头,几棵腌菜,便是全部,不过赵仲远吃得津津有味,仿佛在吃什么山珍海味一般。吃完之后,赵仲远放下碗筷,又想起了前几日,有一个小姑娘,端着碗筷,狡黠的眼睛扑闪,说道:“小丫鬟伺候公子吃饭了。”

赵仲远心头一惊,未曾想自己先想的是郭琰。赵仲远想起路秋月来,长叹一声,心中暗自警醒。

赵仲远躺下之后,无论如何睡不着,索性披上衣服,起来走了出去。夜色下的军营沉寂异常,赵仲远走在其中,虽然下着小雨,也不能阻挡赵仲远的兴致。

赵仲远仿佛又回到了十年前。一样的兄弟朋友,一样的军中生活,一样的馒头稀饭,直到……

赵仲远的头突然疼了起来,缓缓站定,大口喘着粗气。

直到历城之战。所有人都死了,不管敌人还是朋友。

喜欢吹笛子,闲来无事就吹,吹得人想念江南的小桥流水,被成指挥使叫去教训一顿,说他扰乱军心——这是李格鹏。

寒窗十年,屡试不中,只是一个秀才,却开口圣人,闭口天下,一身的酸腐气息——这是吕重。

时刻都在笑,看似儒雅,爆粗口却让所有人都甘拜下风,只是遇到女孩子就脸红,一脚也踹不出一个屁来——这是解腊。

脾气暴躁,喜欢踹人屁股,外表看似鄙视读书人,其实内心最为敬重,给自己的儿子请了最好的先生,无奈顽劣调皮,气得经常向马老二取经——这是指挥使成乐。

他们全死在了历城。不管是何职位,是何性情,一枪戳下去是同样的一个血窟窿,一刀抹了脖子一样会死。

赵仲远头痛欲裂,缓缓蹲了下来,脑海中不停回荡着历城血与火中的声音,惨叫,高呼,风声,以及刀枪交接之声。赵仲远感觉自己在沉没,如溺水一般,不知要沉下去多深。

“你心中有一个阴暗的角落,若不敢正视,你将永远恐惧下去。”赵仲远的脑海里突然钻进了一个不协调的声音。赵仲远仰起头来,看到了一个笑容,明媚而又含着忧郁。

赵仲远仰着头,看到了一个身影,伸出手去,抓住了她的手。那个影子说:“不要怕……”

赵仲远猛然惊醒过来,才发现衣衫已然湿透,不知是被雨淋湿还是被汗水打湿。赵仲远铁青着脸,慢慢踱回营帐之中,缓缓躺下。

赵仲远脑海中被血与火占据,不过此时看来,似乎并没有多么可怕。赵仲远闭上眼睛,任由历城之战的情景在自己脑海中不停冲撞。

“不要怕……”赵仲远又听到了这个声音,嘴角扯出一个苦笑,呢喃道:“秋月……对不起。我终究还是忘不掉。不过,我不打算忘掉了。”

赵仲远不知何时方才沉沉睡去。

一夜无梦,第二天赵仲远醒来,发现床头的碗已然收去,又有一碗稀饭摆在那里。赵仲远吃了早饭,调息片刻,端着空碗走了出去。

雨已然停了,军营依然静悄悄的。赵仲远信步走了两步,遇到两个军士。那两个军士连忙上来接了空碗,笑着说道:“赵先生醒了?我们宁指挥刚刚睡下,赵先生先自行转转,待过了中午,我们宁指挥醒了,再来拜见赵先生。”

赵仲远笑道:“我并无他事,只是出来走走。宁指挥治军劳累,我又怎可打扰?有些事情,还望两位兄弟告知。咱们军营是在何处?听闻征北大军势如破竹围了蓟州,怎的在此地还有大军驻守?”

其中一个军士长叹一声,说道:“还不是那敕勒王闹的。敕勒王不依常理,从武清退走,不向北去,反向南来。云将军知道了,并未太过在意,一面急奏朝廷,一面请河北诸府进行围剿。我们都想着荒奴一共五千多人,便算各个勇武一个顶俩,出动两个府也就够了,何况五府齐出?踩都踩死了。”说到此处,又长叹一声,“谁料到各路府军简直不堪一击,围剿多日,竟然还被荒奴攻破了庆源府。”

赵仲远想起于路所闻府军和亲眼所见边军作为,长叹一声,说道:“恐怕并非战力不足,乃是心思不对。”

那军士叹道:“可不是嘛。五府——后来又加上了广平府变成了六府——各个心怀鬼胎,荒奴人都打到脸上了,竟然还想着向朝廷要封赏,仗着朝廷依赖,各个有裂土称王野心。这不,我们地威营随着金将军回防,一是围剿荒奴余孽,二是防着各府使坏。唉,此时只盼着各府不要真谋反自立,不然我们兵力不足,河北不复为大宋所有,蓟州即便打下来也是一块飞地。”

赵仲远不知形势已然恶化至此,长叹一声,顾不得身上伤口,急急要见云未。两名军士不知如何是好,只得让赵仲远稍等片刻,自己去请示宁卓。

方欲动身,营帐外跑来一匹马,在门口停顿一下,马上之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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